第三章 墨劍千幻

約是正午,昨夜逃脫的死士首領率著剩下西人,跪在王府大殿覆命。

他們的頭伏在地上,恨不得就這麼貼進去,而身體也止不住地在發抖。

李隆之並冇有大殿主坐上,可就是如此,他們的恐懼纔會被放大到極點。

終於,一道嘹亮威嚴的男聲從簾幕後傳來:“本王親手殺了皇甫壁,再給了你幾十窮奇衛去追擊一個丫頭和一名弱女子,結果就剩這麼幾個人回來!

玄蔘呀,你還有什麼要同本王講的?”

玄蔘匍匐著,腦子混亂,千言萬語講不出一句來。

伴著侍女將簾幕捲起,一個身高九尺,目如雕鷹,身似虎熊,身著赤紅龍袍的男子,緩步走出。

一人崩潰到極限,褲襠處一點水漬極速擴展,不待說話,待奉李隆之左右的紅袍女人,袖手屈彈,點光掠過,一枚繡針從這人的頭頂破穿過去,當場身死。

“他妻女送到營中做娼,子懸首。”

李隆之淡然地接過上好的秋露茶,搌盞細品邊言。

“是,是,是朝慕玖出手了!”

玄蔘結巴半天,總算是說出了一句話來。

李隆之把玩琉璃茶盞,眉目不抬:“你是說,一個朝慕玖把所有人都殺了?”

所跪之人皆是沉默,頭冇有抬起來過,猶豫良久,玄蔘再結巴道:“是,是,是他。”

李隆之猛然將手中的茶盞反扣在桌上拍個粉碎,憤吼:“本王花費巨金培養的一頂十個江湖好手的三百窮奇衛,折去了小半!”

他的喜怒無常,就是鬼神都要抖三抖。

玄蔘不知如何答話,正欲咬舌一了百了之際,救命聲響起:“王爺,若真的是朝慕玖,此事便怪不到玄蔘左副統頭上了。”

說話的正是李隆之的軍師與老師,天下五賢之一的秋子鄭。

李隆之平複過來,禮問:“不知老師這是何意?”

秋子鄭笑眯著眼,娓娓道來:“王爺不常注意江湖之事,不知道也屬正常,今武林新秀,三奇,六劍,九俠。

當中五劍,九俠實然不足為道,但那三奇卻是了不得。”

李隆之來了些興致,回問:“哦!

究竟是有何出奇?

能讓老師如此稱讚!”

“草木皆兵,月琉珂。

奉天遊人,安錦玉。

墨劍千幻,同時也是六劍第一,秋毫劍劍主,朝慕玖,這三人奇譎詭秘,有著非凡神通,就是老一輩強者也不及,如那月琉珂,傳言有人見過她撒豆成兵。”

李隆之滿是不屑:“江湖中人,就是如此,總愛誇誇其談,若真有撒豆成兵之能,還需在民間變弄戲法?

早是當朝國師了。”

秋子鄭擺手搖頭:“月琉珂之事,或有誇大,但安錦玉,三年前我是見過的,那縮地成寸之能,絕無虛假,若對上,我敵不過他十合。”

李隆之低頭沉思了片刻,深吸口氣:“罷了,你幾人起來,去找賬管取二兩黃金,好好休養幾天。”

“謝,謝,謝王爺!”

幾人發自肺腑地露出了燦爛的笑容,不是為了二兩黃金,是為撿回了一條命,不禍及家人。

“朝慕玖能一下殺我數十窮奇衛,老師以為此事該如何?”

李隆之又問。

秋子鄭幾翹起腿,不停地用盞蓋刮蹭環口:“不要再派人去白白送死,等奉昭將軍回來再說,經過此事,小皇帝也不甚安分,王爺明日上朝,可要磨磨他的銳氣啊。”

……而在皇宮之中,尚書房內,小皇帝專心致誌地給金籠裡的白鳳鳥餵食剛由宮女從地裡翻出來,新鮮的土龍。

鳥兒純白無瑕,在籠中展翅,盯著小皇帝腦袋一晃一晃地。

小皇帝鐘子期不過總角之年,年幼的體態撐起這身玄色龍袍,多少還是滑稽。

一名老太監走進房間,見到這一幕,瞪眼捶手,急道:“陛下,這時候您怎麼還在逗鳥雀啊!”

鐘子期放下盛裝土龍的玉碗,手指透過籠子,輕撫鳥兒的頭,笑聲:“唐叔啊,通政司壓了所有奏摺,朕也是落了個清閒。”

唐貫來回踱步,聲音越發著急:“蘇相如今倒下,他們很可能會對陛下不利呀!”

鐘子期嘬嘬幾聲,語氣冇有任何的變化:“急又如何?

真能帶人包了順王府?

你也不用擔心,冇有把握除去朕那個虎據東域九州之地的皇叔,他還不會對朕下手。

噢,對了,他們給蘇卿的罪名是什麼?”

唐貫切齒回話:“是貪贓枉法,通敵謀反。”

聞答,鐘子期才臉色微變,卻又迅速變幻回來,不讓人看出:“你先退下吧,有人來了,另外去想辦法通知皇姐,讓她先彆回宮裡了。”

“是!”

唐貫低腰領旨,慢慢退了出去。

剛出去掩上門,廊道拐處,走來一人,鷩冕之冠服,環眼豹瞳,腮胡森茂。

“張大人!”

唐貫打了個招呼,二人便擦肩而過了。

張鬆如站立門外,還是按規矩先叩兩下門,再啟稟:“陛下,吏政司張鬆如求見天顏。”

鐘子期坐回墊上,答聲:“張大人,請吧。”

聽到回話,張鬆如才推門而入,再行拜禮。

這時,又一名小太監火急火燎地跑來:“陛下,張大人不等通稟就……”冇等說完,門後就傳來張鬆如的怒斥:“你這奴才,好生膽大,本大人麵見聖上,商議要事,你擅闖之,乃死罪也!”

小太監嚇得馬上跪下,鐘子期卻是不悅起來:“按禮製,大臣要入後宮麵聖,需要先行通稟,你走在他前麵,要治他罪的話,朕是不是要先治你個大不敬之罪?”

張鬆如抬頭看向鐘子期,但見少年冇有絲毫怯懦之意,反是威風壓自己一頭。

“陛下,財政司常理,劉傑仁夥同蘇定安貪贓一事,要如何定奪?”

張鬆如不再糾纏,首入主題。

鐘子期很是乾脆:“罷官,貶往湘南,張大人你看如何?”

“是否太輕了?”

張鬆如眼神中有些期許。

鐘子期執起筆,點上硯墨,寫下發配二字,然後起身,幾步走到張鬆如跟前,冷冷道:“這是朕的意思,你想知道順天王的意思,自己去問他便是。”

說完便將紙扔落在地。

張鬆如突然如釋重負一般,撿起紙張,叩首再起:“謹遵陛下之旨。”

鐘子期轉身數步,又言:“這身龍袍不太合朕的身,過後有勞大人去通點一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