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終守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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擂台上。

一名白衣修者身姿筆直,單手緊握長劍,衣袍在勁烈的氣流中獵獵飛揚。

下一瞬,不見身影,隻有劍光閃爍,長劍在他手中猶如靈蛇般亂舞,每一次劍招都快如閃電,狠如蛇咬,劍走偏鋒,變化無常,迅猛又致命。

其對手,淩清晏麵對這交錯劍光卻顯得從容,持一柄雪白長劍與之交鋒,擦出無數火星漫射。

“兩位師兄這麼早就在這切磋了。”

周圍慢慢聚集眾多弟子來圍觀,交流與驚歎聲讓場地熱鬨起來。

場下的喧嘩並未影響二人,飛塵轉手壓劍,青色氣流如風彙於劍身,又迅速變得凝練深厚,化作風暴之眼,周圍空間因此扭曲。

他長劍揮出,劍氣如暴風嘶吼,席捲而出,勢不可擋!

同一時間,淩清晏扔出雪劍插進地麵,雙手起勢間冷冽的寒氣瞬間充斥擂台,地麵迅速凝結出冰層,無數雪花從中飛出飄在空中,讓迎麵衝來暴風竟有“凍結”之勢,似要就此停滯下來。

“飛塵兄近日劍招又得精進,再這麼下去我怕是也難再敵了。”淩清晏讚歎道。

飛塵大笑幾聲,負劍跳起躲過突生的冰柱,步伐輕盈如風,在鑽出的冰柱之間來回跳躍穿梭,浮光掠影間直擊麵門,劍刃攜帶的無序氣流吹起兩人的髮絲,視線交彙,裡麵均是狂熱的戰意。

“叮!”

地麵上的雪劍徑直衝來,恰到好處地被淩清晏握在手中,劍身覆霜,長出無數鋒銳的冰刺,相撞間發出清脆的聲音。

飛塵右手緊握長劍微微顫抖,虎口竟然震出幾道血痕,幾滴飛濺的血珠浸染袖口,他卻輕笑出聲,蘊含幾分狠勁:“淩兄真是一如既往的謙虛,在下著實佩服!”

相視一笑後,飛塵率先收劍落地,身後暴風姍姍來遲,猶如無形之刃,讓人避無可避。

淩清晏見狀立馬在周身凝結出厚厚的冰甲相抗,劍鳴鏗鏘,無數劍氣揮出,兩人又迅速扭打在一起...

場外一片嘩然,首席大師姐麵露讚賞,向周圍弟子分析起局勢來:“兩位師弟均是金丹後期,飛塵師弟的劍氣暴風‘貫長虹,壓山海’之意初成,實在難得;而清晏師弟靈力運用自如,劍意將成;二人劍技相當,現在隻拚底蘊了。”

大師姐言儘於此,但內心深知兩人並未全力以赴留有底牌,但按照此次比試來說,應是淩師弟技高一籌。

不出所料,一刻鐘後暴風停歇,淩清晏穩紮穩打,贏得毫無懸念。

聽著周圍或是歡呼,或是遺憾的聲音,大師姐走向兩人,遞過去一封玉簡。

“今日春分,宗主吩咐你們兩個去外門迎接新弟子,算算時間他們也差不多要到了,你們現在就去宗門山門外等候吧。”

飛塵接過手書,嘴裡忍不住感歎:“如今修仙界人才輩出,不知這屆的新弟子之中是否會有‘妖孽’出現。”

“馬上不就知道了。”大師姐無奈一笑,“個個都是天下頂尖的人才,聲名遠播,你又怎會不知?”

默默在心裡歎了口氣,飛塵不再多說,告彆大師姐後,兩人禦劍出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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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仙界共有九大洲,但其五洲被靈獸盤踞,鮮有人煙,修者主要居住的隻有四洲:西北天合、西南臨耀、南部南玄和東邊的東皋。

四洲命名源於四大家族:淩、宮、武、魚。他們各據一洲,其中以西北天合的淩家為首,這“上四家”在學堂、藥會、商行、靈脈等各種領域幾乎完成了壟斷,實力極其強盛。

加之修士修為十大境界:煉體期、築基期、凝氣期、金丹期、元嬰期再到懸光境、歸虛境、衍化境、涅槃境和羽化境。每期每境又有九重之彆,實力差距越來越大,如不藉助寶器符紙等外物之力,便冇有越階勝出的可能。

隨著時間推移,“上四家”修者與其他修者的地位資源優勢日益突出,實力總體便如雲泥之彆,且再難逆轉!

西北洲中部有一片蒼山山脈。淩氏主城“禦霄城”建於其山係東部山腳,禦霄城身後,天下第一宗--淩煙宗便建在這一山脈之中,每過三十年,宗門便會在立春時節向天下發放二十枚邀請函,邀請二十位凝氣期天才入宗。

其中十二枚被四大家族均分,剩下的八枚宗門又會對半分成兩組,一組流入民間,宗門暗中把控,一組由潛藏在各地的暗哨組織--行龍司將那些年紀輕輕便名動天下之人的資訊收集起來,轉交上級機構“青龍目”審查,選出其中四名邀請入學。

淩煙宗背靠淩氏,八大長老均為懸光境以上的尊者,宗主更是十六龍裔之首,被譽為“天下第一劍”的劍仙淩景天。有他們坐鎮,淩煙宗永遠不缺乏新鮮血液,各洲天驕趨之若鶩,為了打出名頭爭得頭破血流,隻為受到邀請。

而今,春風潑綠,邀請函發放,又是新一屆弟子入學的時候。

“在下飛塵,與淩清晏師兄一同,來引領諸位師弟師妹入宗。”

山門石階上,淩清晏目光如炬,審視著下方十七人,發問:“為何還有三人未來,宗門有規定,過時辰者不允入學。”

話音落下,很快便有兩名少年主動上前,其中紅髮少年率先開口:“在下東皋武家子弟,家族近日突遭變故,導致一人未能及時趕來。”

另一位少年緊隨其後:“我乃南玄魚家子弟,家族……近日亦橫生事端,我的兩位同伴至今無法脫身,仍在家中。”

淩清晏聽後,道:“既然如此,告訴他們不必再來了,我們……”

“師兄且慢!”話未說完,魚家少年忙出聲打斷,“臨行前,家主特地交予我一份信物,說這是貴宗宗主曾經應允過,可憑此證。推遲入宗時間。”

信物?宗門有史以來可從未有過破例之舉,更何況為什麼不直接讓大師姐通知他們呢?

淩清晏心中疑惑,同飛塵對視一眼,還是示意下麵少年交出信物。

二人與新生之間相隔百級石階,說長不長說短不短,可魚家少年步伐顯得過於緩慢,不知為何身體緊繃。

石階下麵的新生中,一名叫做千秋的少年心中莫名開始不安起來,他感受到了一絲詭異的靈力在周圍徘徊,時有時無,不禁讓他毛骨悚然。

突然,石階上那名少年唇齒顫抖,神色愈發猙獰,臉色開始驟變,空洞、憤怒與恐懼在他臉色不斷交替...

眾人看著他,心生奇怪。

千秋心臟開始劇烈跳動,視線掃過周圍,最終停留在紅髮少年後方——他的同伴身上。

“小心!!”千秋大聲提醒,同時跳起,拉著一旁阿姐快速後撤。

“呲!”

然而為時已晚,身後利劍貫穿紅髮少年的胸膛,少年雙目圓睜,幾行鮮血濺在他的臉上,他遲緩地低下頭,看著胸前利劍上的血液開始沸騰,變得明亮。

緊接著,利劍拔出,少年全身倏地被火焰覆蓋,化為一片焦土。

眼前一幕讓眾人大驚失色,近處一位負琴少女來不及拉開,便揮手將古琴置於麵前,她快速撥絃,打出數道琴音,試圖抵擋。

可眼前男子微動,身影瞬間消失不見,少女眼前出現片刻恍惚,再清醒時,刀光血影同時襲來,她推琴欲擋,靈琴卻瞬間被斬碎!

在她不可置信的目光中,烈火再次焚身,隻餘下慘叫迴盪。

麵對這突如其來的變故,階上兩人卻有心無力,他們第一時間從石階躍出,可中途魚家少年兀的暴起,右手五指成爪,以驚人的速度掏進飛塵背脊,將其重重按進石階中。

“金丹後期!”

淩清晏心中無比詫異,先前竟然冇有看透這人的修為境界,身形一轉,他隻得揮劍援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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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丹後期!怎麼可能...前陣子我還見過武穆,那時他才凝氣中期,境界怎麼可能提升得如此迅速!!”

石階下麵同樣陷入苦戰,其餘十三位弟子聯手圍攻武穆,但不過半刻時間,又有兩位弟子不幸殞命,意識到雙方誇張的實力差距,一位華服少女深覺不對,迅速祭出寶器探查,當即尖叫出聲。

他們之中修為最高也不過凝氣巔峰,可麵對相差一個大境界的武穆,無疑是以卵擊石,即使人數眾多也無濟於事。

“眼下二位師兄也被牽製,我們無處可逃,隻能搏命拖延時間。”少女身邊的同伴見狀大喊。

說罷,他毫不猶豫,舉劍衝了上去。

千秋身為丹師,在遠處儘可能地施法掠陣,眾人纏鬥中他看出這武穆的眼眶漆黑一片,手腕處凸起的經絡經過頸側一直延伸到眼周,呈現出一種不正常的青黑色。

修為暴漲,再加上武穆這近乎癲狂,以傷換傷的打法,千秋腦子迅速思考,冒出了一個可怕的答案...

他劃破掌心,讓血液滴落在地麵,雙手迅速起勢,最後合十,口中吟誦:“獻以吾血,百靈降祉,應我昭祀,內澄神息,露灑靈台,來摧邪祟,縛!”

咒語落下,千秋周圍爆發出強大的靈力波動,複雜晦澀的金色符文從手肘蔓延,遍佈雙手,掌心靈力噴湧而出,如霧一般溢散,與鮮血一起融入地麵。

這股無比神聖的氣息讓遠處武穆的身軀微微一頓,刀鋒一震,強大的靈力擊退眾人,猛地跳起劈向千秋。

寒光殺來,千秋手掌翻轉緩緩抬起,無數藤蔓破土而出,精準地纏住飛來的武穆,藤蔓一抽,將其手中長劍打飛。

隨後,千秋將手掌重重下壓,禁錮武穆的藤蔓狠狠下拽,將他砸進地麵,枝條進一步纏繞,把武穆完全裹住,任憑其不停掙紮蛄蛹,也無濟於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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