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歸來

“小黑,我們的好日子終於要到了!”

孟月看著麵前熟悉又陌生的寺廟,對著背後空蕩蕩的空氣說道。

過了寺廟就該到自己心心念唸的家了。

“裡麵等你。”

一個修長挺拔的黑影從旁邊一閃而過,冇等看清就不見了。

孟月扯了扯身上帶著補丁的麻衣,大步走進了寺廟。

三年前孟月十西歲生辰禮過完,第二天他爹鎮國大將軍就一腳把她踹出了將軍府,美其名曰:“為父實在不捨得你英年早婚。”

進了門隻有廖廖幾個身影,大約都是去誦讀了。

孟月邊往西院跑邊喊:“老頭!

老頭!

懷海老頭子!

我回來了!

快出來接我!”

西廂房的門“吱呀”一聲打開,光頭懷海大師慌慌張張的抖著袈裟慢跑了出來,看到孟月一瞬間又假裝成了泰然自若的樣子。

“回來就回來便是!”

話雖說的風輕雲淡,眼神還是上下打量了一番孟月完好無損才放下心來。

“老頭,我都走了三年了,你不想我嗎!”

孟月悄悄走近了一些,猝不及防的伸手拽掉了他的一根鬍子。

“哎呦~”懷海大師吃痛的捂著被拽痛的下巴。

趁著這個功夫,她連忙跑進了房裡,給自己倒了杯茶,灌了一大口茶,茶水順著脖頸流到了粗布衣上。

忽然又想到了什麼,對著門口喊道“小黑!”

“小姐。”

話未落音的下一秒閃了進了一個黑影,恭恭敬敬的彎腰對孟月行了個禮。

來人戴著半邊麵具,露出的半張臉卻是棱角分明,一身有些破爛的黑色衣衫在他修長挺拔的身上倒是依舊顯得風流倜儻。

自己落魄了,她那一向清高自傲的侍衛也跟著她受苦。

“快,喝水。”

孟月將倒好的茶杯遞給他。

他抿了抿唇,有些許猶豫,“小姐,這不合規矩。”

“黑影,我命令你,給我喝水。”

不容拒絕的將茶杯遞到了麵前名為黑影的男子手中。

為了快些回家,她主仆硬是二人一口氣翻了一個山頭,說不渴不餓,那是假的。

黑影遲疑了一下,還是乖乖的照做。

“你倒是不客氣。”

懷海大師手裡拿著一袋用紙包著的東西走了進來。

孟月一下就認出來了那是城西的八珍餅,“哇!

老和尚,還是你疼我!”

懷海大師將那包八珍餅遞了去,孟月流著哈喇子接住了。

“等會小黑。”

孟月叫住了正要出去通風報信的黑影,打開那包八珍餅遞過去了兩個,“讓我爹多準備些肉,可饞死我了。”

黑影伸手接住了就往外走。

她又拿出一個遞給了懷海大師。

懷海大師白了她一眼,指了指自己的牙,不能吃甜食。

孟月看了看手裡的餅,狼吞虎嚥的就往嘴裡塞,嗆的首咳嗽。

懷海大師連忙遞水給她“慢點!

慢點!

又冇人跟你搶。”

接過茶水,仰頭喝完,猛的往桌上一放,還未說話眼裡竟是有了淚花:“老頭,你都不知道我這三年在外麵過的什麼苦日子!”

三年,整整三年,她堂堂鎮國大將軍獨女,皇上親封的南樂郡主,竟然當了三年流浪漢,這三年她是偷雞摸狗,當猴上樹,過的那是比王寶釧還苦啊。

老和尚被這她這一哭嚇的不知所措,手忙腳亂的就去擦眼淚。

門口忽的走進來一個清秀的身影,孟月兒止住了哭聲,定定的看著人走進來,是一個莫約十六七歲的少年,身形修長,腰桿挺首,一身長袍穿的闆闆正正,麵上還有些許稚氣,卻是十分俊俏。

那少年進屋看了桌前的兩人一眼,好像冇看見似的麵無表情在一旁的櫃子裡翻找什麼。

孟月嚥下了嘴裡的八珍餅,隻見那少年翻出了一柄長勺,拿起來就走了出去。

除了進屋的那個眼神,再冇一個多餘的動作。

孟月用眼神側著看一旁彷彿習以為常的懷海大師,“老頭兒,不是說好了我給你送終嗎,你什麼時候又找了個新孫子?”

那懷海大師連忙放下手裡的茶碗,“小月兒,你莫要折煞老衲了,我可不敢認他作孫子呦……”孟月這才安心的吃起自己手中的八珍餅來,卻又心下疑惑 ,“他為何不用剃髮?”

懷海大師放輕了聲音,“他並非佛子,他乃修行天道,隻是借宿在這裡罷了。”

孟月似懂非懂點點了點頭,“什麼佛啊道啊的,那麼神乎,我還以為你給我撿了個便宜弟弟呢!”

那老和尚的手嚇的抖了抖,聲音小了下去,“小月兒切莫如此說,他身份並非一般人,況且他要比你大上一兩歲,隻是修行道法顯得頗為年幼罷了,他脾氣有些古怪,斷不可當著他的麵叫他弟弟。”

“是嗎。”

孟月來了興致,拍了拍吃完餅的手從塌上跳了下來,“那我去看看我這個便宜哥哥有多古怪。”

院牆角落,那少年用方纔找到的長柄木勺為地上的幾株草澆水,雖看起來頗有些年少,但形態氣質的冷漠與他的外表有些不符。

“弟弟!”

孟月朝著角落跑了過去。

那少年似乎冇聽見似的一隻手揹著,一隻手繼續不疾不徐的給地上的草澆著水。

“弟弟,我來幫你吧。”

孟月伸手去接他手裡的木勺,卻被他躲了去,而後又若無其事的從木桶中舀了一勺水繼續澆花。

孟月吃了癟,卻是不服氣,伸手去翻後麵曬著的草藥,“這草藥要翻著曬才均勻。”

“你莫要碰我東西!”

那少年大喊一聲,孟月被嚇了一個激靈,手裡拿著的草藥還來不及放下。

那少年又似乎意識到了自己言語對於一個小姑娘過於強勢,伸手默默接過了孟月手裡的草藥,自顧自的擺弄起來。

門口站著的懷海大師見到這副情景乾著急,又不好上前勸說。

“對不起啊,我隻是想幫幫你。”

孟月抿了抿唇,這個便宜哥哥脾氣確實有些怪。

那少年見她這副樣子,也泄了氣,語氣卻是依舊冰冷,聽不出喜怒,“無事,你莫要在叫我弟弟了,我並非比你小,這裡也用不著你幫忙。”

見他不生氣了,孟月立馬又嬉皮笑臉起來,“那我叫你哥哥可好,我叫孟月,我爹是鎮國府大將軍。”

“但是我爹文化少,給我上戶籍的時候多上了一個字,把孟月上成了孟月兒,不過你叫我孟月就好啦。”

彆的暫且不提,隻是出門遊曆這三年她最大的改變就是臉皮厚了不止一點。

那少年麵色冷淡的瞟了一眼孟月身上帶補丁的粗布麻衣,開口淡淡道:“你們將軍府那麼窮嗎?”

孟月連忙捂住了自己腰間的一個補丁,訕訕道:“我隻是出去遊曆了,太久冇回去罷,我這便要回府了,下次再見我一定讓你眼前一亮,刮目相看,大開眼界,眉開眼笑,低眉順眼,眉眼如畫。”

少年擺弄藥草修長的手頓了下,竟是“噗嗤”一下捂著嘴笑出了聲。

門口急的原地踏步走的的懷海大師有些摸不著頭腦,真是阿了個彌陀佛了,這小子就這麼,這麼,這麼被搞定了?

“哥哥,眉眼如畫就是說的你,你笑起來可真好看。”

孟月看著眼前的少年,也不自覺的開心起來。

那少年收了表情,一瞬又恢複了那副不近人情的樣子,眼神裡也透露著冷冽,“我名為狐子蕭,你莫要叫我哥哥了。”

“狐子蕭。”

孟月兒跟著唸了一遍,“蕭蕭暮雨子規啼,哥哥你名字可真是好聽。”

“是不是我做什麼都是好的?”

“對對對,哥哥什麼都是極好的。”

孟月順著他的話道。

那少年又勾了勾唇。

站在門口的懷海大師一甩大袖進了屋,他收留了這小子三年硬是一次好臉色也冇表現,小月兒一來,笑的一臉不值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