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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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雷聲轟響,臥於床上的楠桉卻並未清醒。屋捨本就十分簡陋,房頂上的茅草已經被風吹飛得十有**,隻有僅剩的幾根獨苗苗了,有的茅草被吹到彆家小院,有的落在大街上,他現在家徒四壁了,冇過一會兒他的床就濕了個透。

當他微微察覺自己身體變得沉重時,睜眼才發現自己身上已經濕透了。

但他感受不到冷暖,這是先天性的缺陷,他縱然尋遍天下名醫,卻也隻是花錢買罪受。

為什麼這麼說呢?自然是因為,他被針紮過,被拔火罐過,喝的藥太多了,差點喝成藥人。

他還遇到了一個騙子,那個騙子自稱神醫,收了錢就把他扔到一口大蒸鍋裡,點了火,蓋上鍋蓋跑了。他還傻傻待在鍋裡,他雖然感覺不到冷暖,但他也有痛覺。等到他的手都被燙得火紅,呼吸急促時,他才顫著嗓音開口詢問,可他問了幾聲都冇人答應,這才發現人已經跑了。

雖然他的門被封死,但是上帝給他開了一扇窗。他有著極好的天賦,好就好在他能神魔兩修,這是萬年難得一遇的。

他這麼些年獨自走南闖北、四海為家,遇到了不少麻煩事,雖然吃了許多塹,但好歹還是長了些智的,除此之外他還會一點輕功,翻個牆什麼的還是能做到的。

楠桉看了看自己被淋濕的白色襦裙,他趕忙起身擰了擰衣袖,窗外下著傾盆大雨,電閃雷鳴,好生嚇人。

窗戶半關半開,搖搖欲墜,碗筷被風吹落,摔在地上,發出巨響。房內伸手不見五指,十分昏暗,閃電落下的一瞬間照亮了天空。他透過窗隱隱約約看見了一位少年,那位少年一身墨色齊腰襦裙,站在窗對麵的屋頂上,整個人似乎不受這傾盆大雨的影響,衣裙還在飄飄然舞動著。

閃電轉瞬即逝,那抹身影也消失在夜色裡,楠桉對這抹身影感到好奇,他不顧濕透了的衣衫,輕巧地翻過窗,躍上屋簷,環顧四周,卻未能得償所願。

他還以為自己是眼花了,正要悻悻而歸,卻在無意間發現,天空似乎冇有下雨了,準確來說是冇下雨到自己身上了。

他立刻轉身向後看去,果不其然,那黑衣少年就站在他身後,不僅於此,少年的手上憑空出現了一把黑傘。

楠桉猛地一個激靈,顯然是被眼前突然出現的少年給嚇到了。他瞪大了眼睛,呆呆地望著對方,一時間竟然說不出話來。

與此同時,少年手中的那把雨傘卻始終堅定地向楠桉傾斜著。這把黑色的大傘邊緣鑲嵌著一圈金色的邊框,顯得格外華麗莊重;而傘麵中央,則盛開著一朵潔白如雪的曇花。

在這漆黑如墨的夜晚裡,這把黑傘宛如一顆璀璨的明珠般引人注目。它靜靜地佇立在那裡,保持著神秘的氣氛。

楠桉對他的警惕心瞬間提高了數倍,少年的麵龐被一張彼岸花半麵罩所掩蓋,那半邊麵具如影隨形地貼合在他的肌膚之上,將他上部麵容遮擋得嚴嚴實實,隻留下一對清澈而明亮的眼眸,宛如夜空中璀璨的星辰般閃耀。

這雙眼睛透露出獨特的神采,它們蘊含著無窮無儘的力量。當目光交彙之時,彷彿能夠穿透人的靈魂,讓人不禁為之傾倒。透過麵具的縫隙,可以隱約看到少年高挺的鼻梁和線條分明的下巴,這些細節暗示著他可能擁有英俊的容貌,但又增添了一份神秘感,令楠桉對他真實的相貌充滿好奇與遐想。

楠桉那如墨般漆黑亮麗的髮絲,如同瀑布一般垂落在他白皙的雙頰旁,隨著風輕輕拂過而肆意飄揚著。

而少年站在風中,身姿挺拔如鬆。他緩緩伸出右手,動作輕柔地將楠桉額前那幾縷略顯淩亂的頭髮撩起,並小心翼翼地將它們放置於耳後。這個簡單的動作,卻讓人感受到了一種彆樣的優雅與柔情。月光灑在他身上,彷彿給他整個人都披上了月亮的光輝,使得他看起來越發迷人。

楠桉趕忙緊張地拔出他隨身攜帶的小桃木劍,雖說是能驅邪,可他對著那個少年越看越冇底氣,原本輕巧的桃木劍,此刻彷彿有千均重,就連雙手都拿不穩。

還不等楠桉開口,少年就先道“彆怕。”他的語氣帶著一絲戾氣,同時還不缺少溫柔和優雅,他的話冇有一點溫度,雖然楠桉本來也感覺不到溫度。

楠桉定睛凝視著他那深邃而明亮的眼眸,彷彿能夠穿透其中看到無儘的故事與情感。此刻,他驚訝地發現,在少年瞳孔深處竟然悄然綻放著一朵純淨無瑕、晶瑩剔透的白梨花!這朵梨花宛如從他心底生出一般,散發著淡淡的清香和寧靜氣息。楠桉看著他的雙眸一時間竟有些失神。

少年的腰間繫著一枚鮮豔欲滴的血色玉佩,那玉佩猶如鮮血凝結而成,玉佩上麵雕刻著神秘複雜的圖案,彷彿隱藏著無儘的秘密。每當微風拂過,玉佩便會微微搖晃,發出清脆悅耳的聲音,如同天籟之音一般動聽。這枚玉佩似乎不僅是一種裝飾,更像是一個標識符,彰顯著佩戴者不凡的身份和地位。玉佩在夜色裡散發出微弱的光芒,少年的周圍縈繞著點點星光,這場景實在是令人驚歎。

楠桉說話越來越小聲道“不怕…纔怪。你是誰?在這乾嘛?”

風越來越大,少年郎俯下身,麵具下的臉微笑著對他說“我是…”

在少年說出名字時,彆家小院裡傳來了叫罵聲“啊啊啊!是哪個不長眼的,敢把茅草扔我臉上!”他被嚇了一跳,根本聽不清少年的名字。

少年的吐息是冰冷的,看上去也不像是一個尋常人。

楠桉緊繃著的神經終究是忍不住了,索性不管少年的名字,拿起桃木劍就要向他刺去,可這一劍不僅冇刺著,反而,桃木劍在還冇碰到少年時就被焚燼化為灰了。

少年抿著薄唇,將傘遞予楠桉,一言不發,少年似是生氣又似是悲傷,緩緩向後退著,最後化作點點星光消散在夜色中,大雨下,屋簷上,隻留楠桉一人愣在原地撐著傘。

少年消失後,這瓢潑大雨莫名其妙就停了,而他的居所也早已經一片狼藉,他看著那把黑傘,擔心那個奇怪的少年會再次找上他,也擔心鄰居會找他麻煩,於是他打算再尋其他地方安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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