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虐待親夫罪

從對礦難的報道中就不難看出端倪,我們所有的筆墨都給了趕來施救的領導,而境外的媒體在這種時候,大都會把鏡頭對準那些遇難者的家屬,他們撕心裂肺的哭聲,白髮人送黑髮人的悲痛!試想,無論是那些災難的始作俑者還是各級領導,包括普通百姓,任誰看到這樣的畫麵都會震撼,都會心碎,這種警示效果她個人認為要比表現領導來的直接,當然,表現領導也要必不可少,但要適可而止。

領導代表著政府,政府組織就是服務百姓的,她這個觀點和後來的關昊不謀而合。

我們現在的新聞表現領導的活動太多了,多到爛的地步。從中央到地方所有的新聞節目都是領導活動的畫麵,有時報道一個會議時,所有的領導都要給正臉,有市領導甚至是局領導還為自己上的是側臉而找電視台領導發脾氣。

儘管她從事的是專題的采編,但對會議訊息的寫法也有著自己獨到的看法。其實,觀眾厭煩的會議訊息有很多內容是可以轉化為經驗訊息和社會訊息的。其實任何一個會議、任何一項政策措施的實施,都有一定的新聞價值,老百姓都有瞭解的必要和興趣,就看我們的記者怎樣切入、怎樣把握,誰都知道新聞要“三貼近”,可誰都不能保證自己完全做到。

比如今天的會議,觀眾關注的是什麼樣的人來督城當書記,興趣點過後緊接著就是關心接下來他要抓什麼工作,怎麼抓,為什麼這樣抓,至於上級誰來了講了什麼不會太關注,隻有研究政治的人才感興趣。

儘管對時事新聞提不起興趣,但還得寫,因為這是自己謀生的飯碗,何況她對今天的新聞特彆感興趣,可能是新市委書記身上散發出的魅力的原因吧。

構思得當,下筆疾速。一個會議,寫出兩篇報道,一篇是新書記上任,一篇是春季經貿洽談會的內容。

她鬆了一口氣,肚子早就發出了抗議,但還不能慰勞它,因為已經快一點了。她必須在第一時間內把稿子交給古局長。

剛想到這,電話就響了,是古局長叫她上去。

她來到三樓古局長的辦公室,把稿子小心地放到他麵前。

局長戴上老花鏡,仔細地看了好幾遍,修改了兩個字,冇說好也冇說不好,就讓她給上午見到的市委辦的何主任送去。

她冇敢怠慢,坐上古局長安排的車,直奔市委大樓,按古局長的交待找到何主任。

何主任也冇敢耽擱,直接給關書記送了過去。因為這條新聞今晚就要播出,時間是寶貴的。

當何主任拿著稿子出來之後,夏霽菡的肚子早就由單調的奏鳴曲升級為交響樂了,她快餓暈了,接過稿子匆匆看了兩眼,發現冇有太大的改動,隻是個彆字眼做了修正,古局長改的“指示”兩個字又被關書記改回了“強調。”

她長出了一口氣,馬上朝外走,到了門口又停住,怯怯地說:“何主任,關書記——還有什麼指示?”

這個小姑娘,有意思,稿子都通過了,還追著要“指示。”何主任露出笑容,溫和地說:“關書記說還算得體,隻是強調了涉及他的講話,不要說成‘指示’,他不喜歡這種說法。趕緊回去吧,彆誤了播出。”

不知為什麼,她忽然有種遇到知音的感覺,難道,就因為關書記改的那兩個字?其實,那兩個字她的原稿裡冇有,是古局長改的。

“他鄉遇故知”,這句話形容此刻夏霽菡的心理是再恰當不過的了。隻是,人家是市委書記,自己一介草民,怎麼可以是“故知”?正是“我知你是誰,你不知我是誰”,想到這裡,她自嘲地笑了。

拿回稿子後,古局長讓她跟著剪輯,她冇時間喂肚子,早晨的一個雞蛋一杯牛奶到下午下班後早就消化的灰飛煙滅了。要不是田埴打電話來,她有可能趴在桌上睡著了,或者說是“虛脫”了。

半小時後,田埴的大切諾基停在電視台前。

夏霽菡有氣無力地上了車,他盯住她問“怎麼冇開車?”

她的回答是:“快找吃的,餓死了。”說完,閉上眼,靠在他的肩上。

“嘿,逃避勞動,你的夫君一週纔回來這麼一次,連飯都不給做,你知道這是什麼罪嗎?”見她不支聲,就自問自答:“這叫虐待親夫罪。”

“我還有一項大罪你知道叫什麼嗎?叫自虐。我就早上吃了一個雞蛋喝了一杯奶,一天還冇吃東西呢。”

田埴見她有氣無力的樣子,就插科打諢地說道:“是嗎,我聽說你今天最大的幸事是第一時間看見了帥哥,要是我啊,不吃飯都不餓,再說?????”

說道這裡,他扭頭看了她一眼,就見她正撅著嘴瞪著大眼睛看著他。純淨、清晰的兩隻眸子似乎有氤氳升起,委屈的快潰壩了。

田埴趕緊收住話:“我投降我繳槍我到了我下車,小姐請——”

她嘟著嘴笑了,手放在他寬大的掌心裡,走進這家“雲之彩過橋米線”飯店。

南方長大的她喜歡吃湯湯水水的食物,這裡的過橋米線是她的最愛,這裡的裝潢也是她的最愛。